2016年7月24日，第一百零三届环法落下帷幕，弗鲁姆又一次笑到了最后。虽然这一次，他的胜利比过去两次来得更曲折，也更加惊人，但至少大部分人已经对这位王者心悦诚服。

去年这个时候，弗鲁姆面对情况糟糕得多。当时，针对弗鲁姆的抨击达到了顶峰。对此，弗鲁姆来到葛兰素史克位于伦敦的运动实验室，进行了一系列体能测试，并将实实在在的数据公之于世，用“很天空的方式”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英国《时尚先生（Esquire）》杂志对弗鲁姆的体测进行了跟踪报道，并将前前后后整理成文。下面是连载的第三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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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弗鲁姆测FTP，自然受到了强力围观。

吃饱喝足的弗鲁姆，经过两小时的休息之后，已经准备好了。测试将分为三部分：少量热身之后，一上来就进行一段阈值测试；之后是一段最大携氧量测试；最后是一段阈值测试。实验室的研发总监范索莫伦，以及GSK资深研究员贝尔和福尔伯，向弗鲁姆讲解测试的流程。阈值测试测量弗鲁姆长时间稳定输出的功率可以去到多高；最大携氧量测试，则告诉大家弗鲁姆的身体究竟能“吸进多少氧气”。用贝尔的话来说，中间的最大携氧量测试，是整个测试中“最有趣的部分”。

弗鲁姆很清楚，他的VO2max（注8）数值，将会成为各大媒体的体育版头条。贝尔对大家补充了一下：“一个普通人的VO2max大概是35-40；对于经常锻炼的人来说，会高一些，去到40多；热心参加业余运动（比赛）的人，VO2max可以去到50多。一旦你的VO2max超过60，那说明你应该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运动员；而环法车手的VO2max，一般在70以上，甚至更高。”

VO2max由训练水平和遗传因素共同决定，但后者更重要。举个例子，假如你现在的VO2max是40，那你再怎么练也不会变成80。适度的减重会让VO2max提高，因为体重是计算VO2max公式中的分母之一。另外，兴奋剂也可以让VO2max显著提高；特别是针对血红细胞的手段，比如最常见的EPO（刺激红细胞生长）和输血（直接注入红细胞）。

但是，VO2max并不是决定成绩的唯一因素。不然的话，环法也没必要骑足3000多公里了；大家都到实验室里测试一下，不就知道谁是冠军了嘛。毕竟有些人不习惯实验室的环境，在路面上要骑得好很多。另外，人与人之间“效率”不同。有的人VO2max可能并不是特别高，但他能长时间保持在VO2max的90%上输出。这时候，阈值测试就非常有必要了。这些测试能将弗鲁姆“保持输出”的能力分析得一清二楚。

就在几个星期之前，弗鲁姆还在阿尔普迪埃上挣扎。那是巴黎之前最后一个赛段，金塔纳发动了绝地反击，甩掉了弗鲁姆。弗鲁姆被逼到了极限，他只能靠自己捍卫身上的黄衫。密密麻麻的观众挤满了阿尔普迪埃的盘山路，他们仅留出一条勉强能过一人的“路”。大多数观众为弗鲁姆（以及每一个经过的选手）纵情欢呼；有的却用嘘声来迎接他；甚至有不怀好意的家伙对他吐口水。弗鲁姆穿越人山人海，来到山顶，最终以1分12秒的优势“惊险”守住冠军。

实验室里的一切都是人工的、无干扰的。车子架在骑行台上，弗鲁姆则需要带着面罩（注9）去骑行。虽然实验室环境和真正的赛场有着天壤之别，但两者对身体的考验是相同的。“在这里，你不需要在骑得接近崩溃的时候，还要承受哥伦比亚人进攻的压力。”除此之外，“表哥”还不需要“看表”——现在，他只要拼命榨干自己的体力，不用想前面还有多少爬坡，要维持怎样的功率。

VO2max测试极为痛苦：就是要让测试者骑得骑不动为止。测试从很轻松的程度开始，初期的阻力上升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。七分钟之后，弗鲁姆逐渐感觉到有点压力。阻力每三十秒增加一级，就像在爬一个越上越陡的坡：开始还没什么，但越到后面越困难。弗鲁姆的屁股开始在坐垫上摇晃，额头浮起青筋。

十分钟过去了。十一......十二......这样的测试就像拧螺丝，虽然越拧越紧，但用力点又能拧一下，再用力点还能拧一下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到头。这时候，身体先吃不消，还是意志先投降？

这样的情况在比赛中经常上演。在最后的爬坡，车手们拖着被掏空的身体，进行激烈的捉对厮杀。弗鲁姆觉得，意志才是关键。“身体是有极限的。比赛会让你超过这个极限，而且是远远的超过极限。之后的每一脚，都要靠意志去驱动，比赛变成意志的较量。”弗鲁姆打了一个比方：“就像大家一起把手放进火堆里，谁先受不了，先把手收回去，谁就输了。”

实验室里，弗鲁姆的对手只有他自己，以及一个他看不见的电脑屏幕。他弓起背，几乎把头贴在车把上，五官挣扎着扭曲在一起，汗水沿着车架聚成“河流”。他不停的挪动身子，试图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——在（固定）骑行台上，他可没办法站起来摇车。屏幕上的数字不断的刷新：80、81、82……90、91，还在往上跳。没错，这个数字代表的是弗鲁姆当前的VO2。测试来到了“最后冲刺”，弗鲁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为他鼓劲。在呐喊声中，弗鲁姆彻底的低下了头。他终于把自己拉爆了。

脚踏一瞬间失去了负重，就像气球被捅破，“biu”的一声泄了气。“强得爆表，”贝尔说，“我们实验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牛逼的数据。”

（注10）

最终的VO2max，取的是弗鲁姆最大的30秒平均值——84.6。如果换成环法期间的体重，那么弗鲁姆的VO2max将达到88.2。根据记录，这么多体育项目里只有寥寥数人VO2max超过90；其中，史上VO2max最高的自行车手是环法三冠王、美国人格雷格·勒芒，他的VO2max达到惊人92.5。贝尔认为：“弗鲁姆的数据，非常接近我们在理论上得出的人类极限。”

（未完待续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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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注

8 VO2max：最大摄氧量，是指在人体进行最大强度的运动，当机体出现无力继续支撑接下来的运动时，所能摄入的氧气含量。一般使用mL/kg/min作为单位。作为耐力运动员的重要选材依据之一，是反映人体有氧运动能力的重要指标，高水平最大摄氧量是高水平有氧运动能力的基础。

9 面罩：通过分析测试者呼出的气体成分，判断测试者的氧气摄入量（VO2）。

10 Peak Power Output（PPO）：没有特别合适的翻译，指测试过程中以功率（单位：瓦）为指标录得的最大30秒平均值。注意，在测试中获得的该数据和VO2max并不一定是对应的；但可以认为PPO就是测试者在达到VO2max时能够输出的功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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