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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骑滇藏(9)翻越东达山上的友谊
美骑车友“沉疆”在疫情期间骑行滇藏线,回来后整理成了很长的一篇游记。虽然字很多,但满满的心情与故事值得分享。美骑网每周三连载,欢迎点赞、转发和评论。
2020.6.13荣许兵站——左贡翻越东达山(海拔5130米)
东达山上的友谊
骑行65公里,爬升900米,天气晴。
清晨我们一早便起床收拾行囊,飞哥果然如同他们说的一样,一早就开始开溜得不见踪影了,客栈的早饭要等到七点多以后才供应,我们便把昨日备下的食物通通一洗而空。
我感觉胸口依旧很闷,走路都带着有些喘气儿。打算今天一口气就到邦达,飞宇冲我喊道:“骑慢点儿一起呀,可我依旧执念于里程的堆积上。”
我向人众和飞宇告别,说道:“拉萨再见!”
经过昨天的休息,虽然感觉今天的状态欠佳,但翻越了东达山路程就好走起来。东达山海拔5130米,是川藏线上要翻越的最高山峰。之前一直被米拉山霸占。根据最新更新测量后,东达山成为新的霸主。山上几乎毫无覆盖的植被,含氧量极低,是最易发生高反的路段。出发时我压根没有做此详尽的攻略,只是觉得山很高,我一定不会推车。与昨日翻觉巴山一样,我打算这三十公里的路程只做一次大的休整。
我开始兴奋地追赶早出发的骑友们,毫不在乎自己的心率数据。慢慢的景象变得毫无人烟,天空澄澈,云彩仿佛就能触及一般。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怒开在溪流旁,让东达山上变得愈加得纯粹起来。
东达山——无名紫花
脑袋却莫名的发胀开来,与往日劳累的昏沉不同。才出发,并没骑有多久,也没有和人拉扯比拼,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的。我仍然忍耐着向前骑行,意识逐渐模糊开来。我预示身体会有状况,立马便停车在一旁歇息,休息片刻之后仍然不见得好转。
这时马路旁骑车经过了一位大叔问道我:“怎么了,小伙子,看你一个劲的拍脑袋。”他慢嘘喝着杯子里的热水询问我。
“我可能是高反了。”我揣测着道。
“我这里有药,你快吃上它,这可不是小问题。”他赶忙从兜里掏出肌苷口服液给我,
我摆手道:“叔实在不用,太谢谢您了,我应该歇会儿就好了。”我不太爱麻烦别人,感觉怪难为情的。
他仍然坚决地讲道:“天下骑友是一家,快喝了,你这看起来很严重啦。别硬挺放心吧,毒不到你”
我内心开始触动起来,从事竞技以后骑车的氛围的确少了很多人情味。
我说:“叔,多少钱我转你。”
“干啥呢,不用!小伙子,我走了哈。”他还没等我讲完骑车就又前行了。
感觉有些好转以后,我便再次背包出发了,这一次却变得异常的艰难。风也变得哀鸣起来,天空的云仿佛变得昏沉起来,不一会儿头就剧痛起来。如同喝醉酒后第二天的宿醉一般,嘴唇也干裂肿胀,像极了东邪西毒里的梁朝伟的形象。一路上断断续续地休息了很多次,道路的尽头仿佛永远望不见。
终于我还是在距离垭口还有四公里的时候顶不住了,我晃晃悠悠地把车子靠到一边,倚靠在马路的石崖上,剧烈的呼吸,感到心脏就要跳了出来。貌似出现了幻觉,感觉自己已经轻飘飘飘,仿佛一跃而上就到了山顶。但脑袋的剧痛又将我拉回到现实当中,过了良久,仿佛时间如同沙漏滴沙一般。
我看到曾哥上来了,他兴致冲冲地对我讲:“走喽,呆在这里做啥子嘛,快到了。”
我无精打采地摆手回道他:“我难受的很,哥,你先走吧。”
“你木得事情吧,怕不是高反喽。不行我就陪你哈,等下车来了你跟车上撒,高反可不是开玩笑哈。”他又习惯性的点起一支烟盯着我说。
“哥,你甭管我了。放心,我没事啦,我歇会儿,早上可能是没吃饱。”我催促他赶紧上路。
“那好,你自己多加小心。不行话就给我打电话,我在垭口等你。”他回道我,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一辆又一辆的车经过。我仍然想坚持再休息一会儿,或许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。
人众和飞宇也上来了,人众一看我这般情形,二话不说就拿出氧气瓶让我吸氧。“你这肯定是高反了,还是很严重的那种。别硬挺,以后有的是机会挑战。别小心把命挑战没了,拦辆车。”人众急忙告诫我道。
意识已经变得很模糊起来,我被他们放到了车上,吸氧过后终于觉得有些好转。到了山顶之后我便点了一个酥油茶,他们讲这个很管用。我躺在商店的一个长凳上,光线透过窗缝照射进来很是暖和,可一旁呼啸的寒风又令我有些难耐。
可能由于大脑急剧缺氧的缘故,意识也慢慢淡了下来。喝过藏族大妈端来的酥油茶,我慢慢的睡了过去。醒来已是半个小时后了,感觉有些恶心,但要比爬山时好多了。虽然还是头疼,但意识逐渐的清醒过来。
我扶着车子,御寒的衣服却只有一件运动保暖。东达山上已经很久没下雪了,但高海拔的缘故,积雪便是常年不化。我牙齿打着颤,贪图省力,有些后悔把软壳寄回了家。寻觅紫外线最强烈的地方,人众也产生了轻微的高反,所幸问题不大。即便是开车上来的游客也会讲在这里呼吸的困难,但东达山上的海拔标识牌上写着的:“不畏艰难险阻,不怕流血牺牲”,却令我瞬间振奋了起来。
往日里听到这种口号并没有什么感触,但在一个人低沉萎靡时却会化成无形的力量注入到血液当中。大家都穿着防风的冲锋衣,羽绒服,而我却显得格格不入。
东达山垭口
“不管了!”我心中默念道,把行囊中所有的衣服:短袖,短裤、长袖、长裤和外套,通通套在了身上,包得自己如同一个大粽子一样。
“十件单不如一件厚,我这里有件保暖,穿上!”人众从背包里掏了一件保暖外套给我。
“你不穿吗?我还行。”把衣服全套上了我的推手拒绝他。有过冬泳的经验,我对待抗寒还是可以的。
“没事儿,我还有冲锋衣和另一件保暖,你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失温。”人众对我仍是担心的讲道。
我们一起在东达山上合影留念,便主动有司机热心的帮我们拍照。司机大哥竖着大拇指对我们讲:“你们真棒,我这开车上来都喘的不行。”
东达山合影
有时赢得他人的赞许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存在感,而是他们的一声肯定或许也会化成无穷尽的力量,激励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勇气。脑袋又开始逐渐的昏沉,有人劝诫我还是跟车下去,但我依然坚持着自己下坡。这一段下坡路是我进藏以来最慢的一次,我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。一边也不敢全松刹车,海拔慢慢的下降。停车调节碟片时,我用清水浇在碟片上,发出滋滋的水蒸腾的声响。高反的症状也随着海拔的降低减轻了很多。
到达山底时我便彻底清醒开来,仿佛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。但我知道那不是梦,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困苦与真情。我恍然间醒悟过来:或许我不应该执着于速度。把车骑快,需要的是执念与日复一日的刻苦执着。但把车骑慢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境界,骑太快只会徒增劳顿,一路奔波错过很多有趣,色彩斑斓的事情。错过了许多真挚的情谊,终于在318上我见到了患难与共的情谊,就在不经意之中的一些小事情中透露着人情味三个字。我心中暗自决定:与他俩一起,到拉萨。
有些人很怪,一见面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仿佛命运当中就无形地牵上了一根绳子,将我们这一行人紧紧的拴在了一起。我们在一起肆无忌惮的欢笑,在一起翻越每一座大山,直到最终的终点。
嘭的一声声响,临近左贡县城的地方,我车子前轮外胎,在红拉山补的补胎片经过这两日崎岖坑洼的道路,终于是不堪重负,再一次爆裂开来。轮胎上已然磨得光滑,胎壁薄的不再具备什么防刺性,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到皲裂的划痕与小口。我明白它终究没办法继续陪我上路了,当地并没有这种规格的轮胎,我托客栈老板从下一站邦达的车店寄了一根轮胎跟随客车一路过来。省去了快递的繁琐,在一百多公里开外的地方,不到三个小时我的车子就焕然一新。
即便海拔已经落至三千八百多米,但我依然如同昨日一般全身发热,呼吸还是有些沉闷,所幸在东达山上剧烈的症状已经都没有了。可嘴唇却干裂肿胀,碰巧我们今晚吃川菜,带着火辣辣的疼,辣椒不时碰到伤口,我忍不住发出“嘶”的声响。
和人众、飞宇他们一路出发的还有一个老年组,称作徐州四人行,吃饭间才得知他们都已经六十多岁了。他们将自行车改装成了电助力的单车,这样在爬坡时就可以省下许多的力气。
原来曾哥嘴里所说的“疯狂的大爷大妈们”,就是我眼前的这几位。
依然记得曾哥在觉巴山上绝望地说:“瓜皮哟!有一个大爷,我在稻城那里就玩命追他。平路上他一路笑呵呵地骑在前面,我就在后面一路猛追。一到爬坡,我想着他年纪大了可能骑不快,不曾想他一溜烟就不见了。”我当时也很好奇,如此的实力即便放在骑闯天路的干将也未必得了。
他又讲道后来在休整的时候,大爷对我讲:“小伙子你是骑不过我的,别看我都七十多岁了,我当了一辈子兵,身体素质很强的。”
曾哥讲道:“当时看他那个得意劲,还以为他。炫耀自己。”
但那大爷又说道:“但我车把一拧爬坡就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。”
我一回想曾哥那阴郁的眼神,内心便大笑起来。的确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讲,单靠骑车是很难完成318的挑战的。年轻的可以慢些就挺过去了,即便你没有骑行经验也是可以来挑战的。但最为普遍的高反对于年纪大的人就严重的很,本身骑车爬坡耗氧量就急剧增加,还是助力比较稳妥。
吃完饭我们便去采购食物,果不其然,左贡县的物价贵的惊人。特别是水果这些难以运输保存的东西,让人啼笑皆非的除了昨日藏族商店里的“动态价格”,还有今天我们在路边藏族水果摊的水果,不论是苹果还是桃子还是香蕉统一零售价八块一斤,当然像葡萄一类的水果那就另当别论。
我躺在床上回想起今日所经历的,必然将是我一生不可磨灭的记忆。困苦之间我遇见了弥足的友谊,让我不知如何对他们讲道。但男人之间的友谊不需要哭哭啼啼的去讲,而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就成为风浪中彼此的护盾。
明天将是舒缓的一天,沿着玉曲河,一段略带起伏的路。而将在后天,我将迎来传说中的九十九道回头弯的怒江七十二拐,也是所谓的暴雨前的宁静。旅店外的客车喧嚣声逐渐消失,我抿了抿干裂生疼的嘴唇,俯着身子感受心跳与玉曲河水流声同奏的波动,顺利的呼声已悄然弥漫在昏暗的房屋中。窗外零星地传来运输货车的轰鸣声,给寂静的夜空划开了一道口子,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。
(未完待续……)
责任编辑:张半仙儿